与类比推理可构成类比论证相似,比喻推理也可形成一种特殊的论证方法——喻证法。
(一)喻证法的实质
喻证法是由比喻推理构成的。“所谓喻证法,就是用生动的比喻作为论据来论证论点的方法,即拿比喻者之理去论证被比喻者(论点)之理。……喻证法的论据是一个比喻,论据与论点之间是比喻者与被比喻者的关系。喻证法的论证过程又相当于类比论证的过程”。 这里的论据与论点之间的关系就是喻体与本体之间的关系,也一定要体现两者有对应相同、相似的属性,而且也要满足论据(前提)属性与论点(结论)属性之间应有因果关联的逻辑要求。因而,我们前面讲清了比喻推理,喻证法就不需多讲了。当然,从结构上来说,论证法是先说论点(推理的结论),再说论据(推理的前提)。比如,加里宁在讲解工农联盟的重要性时,要论证工人、农民对于工农联盟同样重要的论点,就这样来阐述自己的论据:对一个人来说,什么更珍贵,是右脚还是左脚?两个脚是同样重要的。
因此,喻证法与比喻推理只有结构上的不同,没有实质方面的差别。
(二)喻证法的特性
喻证法与比喻推理没有实质的不同,但与类比论证以及其他逻辑论证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从论证角度分析,与其他逻辑论证相比较,喻证法具有如下的特性:
1.论据不必真实
逻辑论证,不管是论证论点是真的还是论证某论题是假的,都要求论据必须是真实可靠的。然而,喻证法的论据可以是夸张的,甚至可以是虚拟的事理,只要其中隐含的道理是合理的、有一定的因果联系因素即可。斯大林为了论证党的力量源泉在于群众的观点,据引了希腊神话故事:海神和地神的儿子安泰,是位无敌的英雄,每当他与敌人决斗而遇到困难时,他就往大地母亲身上一靠,便获得新的力量,战胜强敌;后来,敌人把他举到空中,不让他接触地面,才将他扼杀。中国古代的论辩奇才庄子,是善于运用寓言论证某个道理的高手,而寓言都是虚构的。庄子为了阐述养生应顺应自然、不被杂念干扰的道理,讲述了庖丁解牛的寓言故事,并寓意着处在复杂的社会中要善于找空隙下刀、避开矛盾的生存之道;为了告诉人们彼此利害相关、不能只顾眼前而不管后患的道理,描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景;为了表明自己自然无为、无是无非的主张,叙述了南海、北海之帝为中央之地混沌日凿一窍、七日致死的故事。“寓言说理都是在描述一个故事时,以故事本身的小道理寓意故事背后的大道理。两者之间在性质或因果关系上存在着事理的同一性,故而具有可比性,按同一律的规范,可以由此及彼,以小明大,由浅入深。因此,寓言说理具有一般比喻式类推的性质和特点。……在明事理因果关系的同一上,寓言说理有着它的更加完整、清晰、形象、同一性明显的魅力。”
2.论据与论题不用同类
演绎论证和归纳论证都是在同一类事物之间进行的,只不过一个是从一般到个别,一个是从个别到一般。类比论证在多数情况下,也是在同类事物的不同个体之间进行的,少数情况下可以进行异类论证。喻证法则基本上是在异类之间进行的,加里宁在工农与双脚之间进行喻证,庄子在人与动物、神与社会之间进行喻证,都属“异类”。只有庖丁解牛还有点“同类”的意味,都属于“人”类,但严格说来也不同类。
3.目的不是证实论题
逻辑证明的目的是确定论点的真实性,逻辑反驳的目的是证实对方论题的虚假性,即论证的目的指向都是证实论题。但喻证法本质上是达不到证实论题目的的。“比喻论证和类比论证很相似,在某些具体场合甚至难以分辨。但两者毕竟有区别。从理论上来说,类比论证是根据两类事物某些属性相同进而推断另一属性也相同,可以由已知探索未知,提供新结论;而比喻论证仅仅根据两事物某方面的属性相同进行比方,它只是一种生动、形象、通俗地说明情况的方法,只能帮助人们明确或加深某种认识。”
逻辑论证是必须遵守充足理由律的,即能够从论据的真实性逻辑地推出论题的真实性。而喻证法仅仅要求论据与论题之间有某种相同相似点,而且是道理上的,不是本质上的;其内在联系也只是一定的因果性的,不是实际上的。所以,如同比喻推理的主要功能是说明一样,喻证法的目的只是明确、加深论题观点,而不是证实论题。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应当明确:喻证法只是论证的辅助手段,当然可以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辅助手段。
(三)喻证法的类型
论证分为证明、反驳两种类型,喻证法相应地分为正面设喻、反面设喻两种类型。
1.正面设喻
正面设喻是为了更好地说明本体是什么而进行的喻证,喻体与本体形成正向对应。这是最常用的一种喻证类型,上面所举的例子均属于这种类型。如,工人、农民同样重要与左脚和右脚同样重要,党的力量源泉是群众与安泰从大地中获得力量,养生要顺应自然与庖丁解牛,等等。
2.反面设喻
反面设喻是为了更好地指出本体不是什么而进行的喻证,喻体与本体形成反向对应。例如,德国女数学家爱米·诺德获得博士学位后仍然连个讲师都不能当,反对者认为如果批准她当了讲师,日后她就会做教授,并且还要进大学评议会,这是不能允许的。希尔伯特为了说明大学评议会不能都是男的把持,就慷慨疾呼:大学评议会,毕竟不是男澡堂!毛泽东在《将革命进行到底》一文中,为了反对“君子国的先生们”对敌人的慈悲,就叙述了农夫与蛇的寓言故事,用农夫在自己的胸口温暖冻僵的蛇反被苏醒的蛇一口咬死的故事,强化了“中国人民决不怜惜蛇一样的恶人”的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