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德罗哲学、美学思想:美在关系

2020年2月15日11:06:19狄德罗哲学、美学思想:美在关系已关闭评论

美学不同于其它以指导实践为目的的哲学分支,它的目的在于认识实践、评价实践。而狄德罗的“任何东西都敌不过真实。不管愚蠢的人对它如何赞颂,坏的东西总要消逝;尽管无知对它怀疑,嫉妒对它狂吠,好的东西总会存留下去。”这句话,正反应了美学认识实践的作用。只有真正经过美学检验的现实,才是美的现实;也只有真正经过现实检验的美学,才是现实的美学。美学与现实实践是一种互为依存的关系。

于是狄德罗疾呼:“要真实!要自然!”就是希望艺术能够把自然、现实、实践表现出来。艺术只有在真实自然的基础上进行再创造才能真正地表现出自身的美感。也就是说,艺术必须能够来源于现实并且把现实作为其一切的基础,才能真正地使艺术手法、艺术创作达到其初始目的。

鉴于现实和美学这种互为依存的关系,狄德罗提出了“关系美学”。关系,是体现现实存在物之间存在的一个标记。一个现实存在物,如果脱离了与其余存在物的关系,那么它也就失去了“现实”的意义。例如一个椅子,如果我们没有办法通过视觉、触觉对它进行感知,即我们看不到也摸不到,而且这个椅子又没法让人坐下,那这个“椅子”就没有办法体现“现实”这个词语。而这一系列的视觉、触觉以及能够让人坐下,其实就是一种关系。而关系作为现实存在物的共有性质,一种艺术如果能够体现关系,那么它也就能够体现现实。

狄德罗曾经用高乃依的《贺拉斯》中的“让他去死吧!”这句著名台词来说明他的关系美学。

法国古典剧作家高乃依的《贺拉斯》描写的是公元前六百年左右的罗马战争。

其中,贺拉斯三兄弟为了祖国的荣誉和人民的安危与敌人进行残酷厮杀,最终三兄弟中的两个人战死,最后一个选择了逃跑。后来,兄弟三人两死一逃的情况被人告诉了他们的父亲老贺拉斯,老贺拉斯则愤怒地说:“让他去死吧!”

狄德罗说道:“我曾问一个对高乃依这出戏一无所知,也不明白老贺拉斯的这句答话有何所指的人,问他对‘让他死’这个名句作何感想。显然,被问者不知道‘让他死’是什么意思,他猜不出这是一个完整句还是一个句子中的片段,也几乎看不出这三个字之间有什么语法关系。这时他会回答我说:他觉得这既不美也不丑。”一个人不了解具体的情景、不了解具体的剧情,就无法了解当时的各种关系,更无法做出美丑的评判。这正说明了“关系”在美学中的重要性——关系是美学判断的前提。

狄德罗在解释了“关系”对于美学的基础作用后,又接着说道:“随着我对这句话和当时环境之间的关系作一番阐述,‘让他死吧’这句原先既不美也不丑的回答就逐渐变美,终于显得崇高伟大了。”狄德罗的这句话,则说明了美学和“关系”的另一个联系。

“让他死吧”本来是一句恶毒的诅咒,儿子从残酷的战场有幸生还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东西,在艺术家的艺术创作下通过“国家荣誉和人民安危”被联系了起来。这就使得观众感觉到老贺拉斯人格的美,感觉到国家荣誉的光辉,感觉到人民安危的重要。现实中,绝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管战争过程而只是为自己以及儿子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失去一个亲人、庆幸儿子能够继续活着。但是就是这种与一般现实相悖的情节——听到战争经过,诅咒自己临阵脱逃的儿子,才真正地达到了创作者的写作目的——人格的美、国家荣誉的光辉、人民安危的重大才得以体现。这正是“关系”和美学的另一个联系——美学就是对于现实关系的艺术升华。

狄德罗把关系分为实在的关系、察知的关系和虚构的关系三种。《贺拉斯》这个剧本描述的事件,就是一个实在的关系,我们只有了解了这个剧本,才能对其中的情节、人物进行相关判断。如果没有看过这个剧本、没有看过这个歌剧,那么我们是完全无法进行评判的。这正如同狄德罗一开始说的。实在的关系是三个关系中的基础,只有了解了实在关系,我们才能进行艺术欣赏、艺术创作、艺术升华。

察知的关系,则是我们对于艺术的现实联系。《贺拉斯》中所讲的“让他去死吧”和儿子的战场生还,其中所要表达的人性、国家荣誉、人民安危,我们日常都接触过,都知道具体含义。但是,就是这种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奇特组合,让我们感觉到了它所要表达的全部内容。也正是这奇特组合的出人意料,令我们感觉到了它的真实,如同发生在我们身边一样。正是这种人对艺术、人对现实的感觉才使美得到了显现。所以说,察知的关系是美的核心,只有察知才能令艺术家与现实相联,只有察知才能令观众与艺术品相联系,而这两种相互之间的联系就是察知的关系。

虚构的关系,则是艺术家的最终目标。《贺拉斯》中的人格、国家荣誉、人民安危,正是通过这一系列的虚构,才能联系起来——《贺拉斯》不是发生的实际记录,只是一个剧本;《贺拉斯》不是实际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幕幕的歌剧。这个完全超脱于现实的剧本以及完全不是现实的歌剧,正是艺术家创作的艺术作品。但是,正是通过这一个非现实的艺术作品中虚构出来的一系列关系,才真正让人们感觉到了人格的美、国家荣誉的光辉、人民安危的重大。这种美虽然不是真实的美,却美得真实。

实在的关系、察知的关系和虚构的关系其实说的就是美景、美情、美境。美景、美情、美境这三者包含了所有的美,而它们内部的关系,则包含了美的所有关系,所以说“美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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