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儒主义的内涵和界定

2020年2月27日17:37:35犬儒主义的内涵和界定已关闭评论

作为现代社会文化的犬儒概念要比古代的犬儒概念复杂得多。

古代犬儒主义具有三个可以辨认的特征:一是随遇而安,去欲望的生活方式;二是绝对怀疑和不相信一切现有价值;三是戏剧性的冷嘲热讽、夸张玩笑。

相比之下,很难用几个有限的特征来概括复杂多变的现代犬儒主义。由于是在多种不同的情境中运用,犬儒一词可能会有概念太泛,结果无所不包,什么都难以说清的问题。

凯尔德维尔(Wilber W. Caldwell)在《犬儒与美国梦的演变》一书中写道:“犬儒的古典定义和范例都是很清晰易解的。但是,犬儒是在演变的,在当今时代,犬儒还在变化,它的含义现在已经有了许多新暗流。今天,犬儒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微妙隐伏、萎靡不振,经常被称为一种‘感染’‘扩散’‘传染’的疾病。

今天,犬儒成为破坏我们社会的威胁,但我们大多数人却仍然不知道什么是犬儒。我们常常误以为犬儒就是怀疑主义、冷嘲热讽、挖苦现实、悲观主义、愤世嫉俗,或者用它来代替一个更简单的说法。这么漫不经心地随便运用,总有一天,犬儒会变得全无意义。”

为了避免犬儒意义太泛,有的论者又趋于用过于狭窄的定义把这个概念限制得太死。这使得对犬儒的理解可能导向另一个极端(这么做也可能是出于限定论述范围的需要)。

例如,将犬儒只是限定为悲观绝望的那种“看穿”(seeing through)或只是“知”(knowing)与“行”(doing)的分裂,便有可能将犬儒的范围规限得过于狭隘。过于狭窄的定义会把当今社会生活中许多可以用“犬儒”概念来理解的行为和现象不当地排除出去。

作为一个社会文化的概念,“犬儒主义”应该在“太泛”和“太窄”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它的运用范围(多样性的概念内涵)应该比单一的“看穿”和“知行分裂”等来得宽广,但应该以具有共同性和普遍性的某种可辨认的生活状态(如假面伪装)为边界。在我们关注的那个普遍缺乏真实、信任、信仰和希望的生活状态中,我们称之为“犬儒”的那些行为方式、处世原则、思维模式、生存策略、生活态度、语言习惯、人际关系都与这种生活状态有关,有的是原因,有的是结果,有的则既是原因又是结果。

在非自由状态下的伪装和假面社会文化里,由于犬儒主义的暧昧存在,概念太狭窄会不利于透视犬儒并把不同的犬儒表现在整体文化层面上联系起来,相互参照、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作为一个宽阔而不空泛、具体而不抽象、变化而不凝滞的社会整体文化概念,犬儒主义包含多种不同的所指内涵,有的直接与政治制度和权力结构有关(如有权者与无权者的主奴关系、顺民苟安和逆来顺受、谎言和欺骗、全民假面游戏、不拒绝的理解、不反抗的清醒、不认同的接受),有的除了政治制度和权力结构,还关乎经济、社会地位的差别(如弱者的自我防卫和暗中抵抗、对社会精英的不信任),有的基本上是社会人际间的行为表现(如缺乏信任、幸灾乐祸、无端猜疑不良动机、丧失信念和希望、不说理和说歪理),还有的则是特定人群的道德堕落(如官员的伪善和腐败、知识分子的首鼠两端、一般人的趋炎附势、谄媚输诚、出卖和背叛)。

不同种类的犬儒是为了论述方便而大致划分的,可以视为总体犬儒文化的不同部分或方面。它们的犬儒特征有的会相似或交叉重叠,有的则没有明显的相互联系。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因为其他社会文化概念(如社会主义、现代性、后现代、后殖民)所涵盖的部分之间也都有这种情形。

由于犬儒主义的表现和特征是多种多样、不断变化的,所以不可能为它找到一个“一言以蔽之”的定义(经常必须借助字典或词典上的定义),也无需依赖于这样一个定义。凯尔德维尔指出,对犬儒主义主要有两种界定方式。

第一种是指出犬儒主义的主要手法(principal techniques),如嘲讽、挖苦、调侃、反讽、插科打诨、诙谐逗趣、笑话、段子、正话反说、反话正说。第二种是从原因或结果来说明犬儒主义,其原理是:“如果我们知道了某件事情的原因(或对它的反应),那么就会获得对它的了解。尽管这比较间接,但仍然是一种有根据的正当方式。因为这样可以使定义依靠日常语言,而不是抽象的(哲学或理论)语言。

而且,必须看到,不同种类的犬儒主义是不同原因造成的,运用的是不同的策略,产生的是不同的效果。”例如,在成为行动之前,犬儒首先是一种心态,造成犬儒对什么都不信任,对什么都往坏处想的基本原因是先对事物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然后失望(挫折和失败),最后彻底幻灭(痛感被欺骗、利用、出卖和背叛)。这样看待犬儒主义,便是有因也有果,“不相信”对犬儒来说既是因,也是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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